家里清贫,我在读书的日子,一向循规蹈矩。先修班前二年,因为母亲早逝,我更加怜悯孤独寂寞的父亲,一心想要出来工作帮他的忙。终于有一天,在《星槟日报》(已倒闭)读到一则华文小学征聘老师的启事。那是偏远的华铃再北上的小镇小学。当时父亲的小罗里还没有售卖,我立刻要求他陪我去应征。
校长兼校工
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父亲与我及司机,坐了一个多钟的车程才抵达在矿场边上的小型学校。我下车四处张望,终于看见一位中年人只穿着塔标牌子的背心及一件深蓝色短裤,正在打扫食堂。我趋前问:“校长在吗?”他指向办公室,我进内一看,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台打字机,以及几张木椅。布置简单,就是没有校长。过了一阵子,一部车子驶了进来,下来一位个子比较瘦小,典型不塞上衣的中年人。一会儿,又进来刚才扫地的略胖的男士,这时已换上长裤上衣。
瘦小的中年人对他打招呼:“校长兼校工,教书兼打钟。”大概是取笑他吧。原来他是校长!
面试开始,就只有他们二人。校长问:“你会教华文吗?”当然没有问题。又问:“历史地理科学与数学呢?”点头,没问题。“英文和马来文?”又点头。话锋一转,瘦小个子的中年突然问:“你会教体育吗?”我楞了一下,摇摇头。“会打篮球吗?”他又问。我又摇摇头。
“乒乓?”摇头。“童子军?”,摇头。我很羡慕童子军的制服,但是无缘。这时候,胖校长从写字中抬头问:“你很多都不会。那么你会什么?”
我很坦白回答:“读书。”
不被录取
是的,读书。读书之外,我什么都没有。我是一个不懂得享受求学生活的书呆子。当然我没有被录取。我感到很失落,不过并不死心,还是想当老师。那一年,我又和几位同学结伴去亚罗士打的阿都哈密学院面试,希望进入师范学院。
面试的是学院的校长Joginder Singh,著名的历史教科书作者。他常年穿着白衣白长裤,非常严肃。我很担心又一次失败,很规矩地坐在他面前。他对我说:“你来做什么?我看过你的申请表格了。你的成绩,应该去大学念书。我不会录取你。”
我不懂校长的表情,因为他满脸胡子,看不出来。我很感激他的鼓励,因为他肯定我的成绩,说明我只会读书并没有错。但是他拒绝我,我又一次失去当老师的机会。
两次的失败,都是校长做的决定。
45年来我都很感激他们给我的打击。胖校长说的没有错,读书之外,是要有一技之长的。它既可以排除我们的寂寞,更能够以它广交朋友。幸好锡克校长拒绝我,第二年我就进入马大数学系读书了。
当然,我还是坚持念马大的教育系。时光飞逝,这17年来当校长,我都强制学生参加课外活动。我不想让我的学生面对“你还会什么?”的询问。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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