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扎的历史演进,是以最早的活人活物殉葬。
推演至春秋战国,古人方始意识到活人陪葬的方式过于残忍,因此,遂以草、木、陶瓷扎或棱出其型,也就是后现代我们在祭祖时的纸扎来源。
可是,纸扎走到现代……依然脱不了古代以人活殉,以俑陪葬,浓浓的“陪死”的幢幢阴影,所以,传统的纸扎都流于阴森、森冷的冥意。
但,是谁规定纸扎就一定要是传统的模样?一群仅30岁不到的台湾年轻人,颠覆传统,让纸扎“变”新潮!
2007年,年方27岁的韩小艳,想给刚“移民”天堂的挚爱外公寄去一栋温泉别墅,可是,铁鞋都踏破了,都找不到纸扎铺愿意受理她的订单。可是又不肯屈就于传统纸扎。
她轻轻的说:“你自己看到传统的纸扎都不喜欢,你怎会给你疼爱的人住这样的屋子。”
于是,她和好友连夜赶工,三天两夜赶出了精致、典雅的两层楼温泉别墅,了了外公生前想到日本温泉泡澡的遗愿。
给逝者烧一间新潮屋
“没有预计到的是,给阿公圆梦的过程中,悲伤也一点一滴的流逝,当我将完成品拿给外婆看时,本来眼泪凝眶的她,即刻绽出了笑靥,还说:阿公很幸福,可以住在天堂的第一栋别墅里。当下,我就觉得,纸扎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有意义的事了。”韩小艳笑言。
同年,“Skea”———一家别于传统纸扎的摩登纸扎设计公司,诞生了。
说“喜欢”纸扎,感觉好像怪怪的。对吗?
但,看过Skea设计的“房子、汽车、游艇、相机、iPhone、衣服……”不说它是纸扎,十之八九都会当它是模型。可是,也因看了几乎一个“模”做出来的纸扎生活用品,不其然在想,纸艺和模型的分别在哪里?纸扎是因有道家加持,才能够送到天堂去吗?
纸扎与宗教的关系
纸扎与道教,就像是告别式上的连体婴,切割不了。
思想很新派的韩小艳表示,她做纸扎,由始至终就希望它不要和宗教有太大的关系,因她并不是因宗教仪式需要它才去做的。韩小艳认为,纸扎背后承续的是华人传统的一个精神,那就是———孝道。
烧纸扎给往生的亲属,乃是生者一个祝愿,希望往生者可以在另一个国度无忧无虑的生活。而往生者生前没法达成的遗愿,有些也可以透过纸扎,帮它完成。
烧纸扎时,进行的道家宗教仪式,那是家属怕送给往生的“财产”在输送的过程中被人家抢了,所以才请了法师来护航,就像古代的人要运货到另一个省市,就要请武功高强的镖师护镖。道理是一样的。
“由于大家都不懂纸扎烧到哪里去了,没有看到。所以大家需要一个仪式,仿佛有一位道爷做了法,纸扎就会平安送到天堂给自己的亲友。
所以,道法,只是安人心。一开始纸扎并不属于道教的行为,只是后来被道教给统治了,也被吸纳了。”
纸扎的原材料
纸扎有分成手工和印刷的。印刷就是平面的,只是帮它摺起来,外型偏像模型;传统的手工纸扎是竹子搭的,外面贴了纸。
Skea的纸扎作品,99%的成分都是纸(不同材质的纸),少量的易燃木头,布料、花草。传统纸扎主要成份就是竹子、纸,金童玉女的头部是保丽龙做的,花是塑胶花,价格便宜,量多,也很快速可就,但Skea尽量环保,圆形物体都是用纸去捏造,也不用塑胶物质,不像传统所谓的“灵屋”都是好大一件。
传统纸扎虽然外观很庞大,可是,若是你往内一探,灵屋里一目了然就是竹子,就像一间空置了的房子;而SKea的纸扎屋,有点像建筑业做的“模型屋”,但是做的更精致,屋子里可能有沙发、厕所、马桶、厕房、杯子……也有“主人家”爱吃的食物。
所以当往生者“收到”这一分礼物时,他会感到幸福臆满心间,因,虽然隔了一个空间,爱,依然是存在的。(当然,前提是要……真的会收到。)
纸扎维系思念与关心
所以,纸扎品的意义,应该是“安慰”在世的人,因,做了最后一分心意,寄出了一分美丽的礼物,起码,好像感觉到“移民”的亲人在另一个空间,有被“照顾”到。
更有人在寄出礼物后,梦到“移民者”说:“礼物收到的……可是,还欠缺了什么。”于是,人间与冥界,就这样靠着纸扎品,维系着思念与关心。
迷你型的纸扎
传统的纸扎虽然未到一对一的比例,但起码大。
Skea的纸扎作品,美与精致并存,可是,就是超迷你的,譬如纸扎童装,宽阔都没有一根手指的大……(所以你会置疑,收到要怎么穿啊?穿得下咩?)小艳反问:“你有没有看过与真房子一模一样比例的纸扎?不可能对吗?一开始我就裁定要做迷你型的,我觉得只要比例对就好。若要做一对一比例的,用现有这种材质是做不出来,也承受不了。我做迷你型,主要是方便运送,全台湾都可以送到,更远一点,连海外都可以订做。而比较环保,做同样的事,少用一点纸,效果一样达到,这是不是更好?”
呈现得更完整
经历过外公病逝的伤痛,再遇到传统纸扎业者轻慢的对待,开启了韩小艳的视野,她也深深领悟到,纸扎,并不是一个指示,一个动作的“告别式”上的附加物,一个设计创新、美丽的纸扎产品是有力量的,它将生者的关爱声音“寄”到天堂去。
仿佛一封通往天堂的信,人们深深的相信移民到天堂的亲人,会收到来自人间的礼物,并在那里快乐的生活着。
所以SKEA源于古希腊文“乐园,天堂人士”。他们不仅仅买一个纸扎品,他们也卖概念,更卖服务。他们会耐心的听你需要,再帮你整合,譬如有客人要买网球拍、网球衣。
“那我会问他喜欢打网球,还是只要一个网球拍?因你想要打这网球,你是不是想要在场上打,网球拍做一对一比例比较难,价格也比较高,那我们可以做一个网球场给他。
我们就是会帮客人去想东西,帮它呈现得更完整。”
不做有生命的东西
从活人,到木俑、陶俑它的意识都是陪葬品。虽然,木俑或者陶俑可能都是“仿人”
品,若如果你是那个被模拟的奴隶,在心理上,多多少少都有阴影吧!而韩小艳相信,纸扎寄到另一个世界,手机会变成手机,房子会变成房子,那纸人的生命从哪里来?他会变成真的生命?“所以,我坚持,我要做的就是‘没有生命的’。
另一个角度,你要上天堂去了,你还把别人当成你的奴隶?
没有人希望自己的亲友去到天堂,是当人家的佣人吧?所以,我们怎么可以去使唤别人呢?我觉得这反而是在替他制造业障。”
“若是有人要我制作宠物,我会跟他说,往生者可以直接在天堂领养的,很多动物也上去了,他一定可以找到自己有缘的。我们不需要再烧有生命的给他。否则他是不是要有个替代的生命?那替代的生命从哪里来?这也是很不好的做法。”
不愿意赚这个钱
“金童玉女很容易做,我们肯做,就赚多一分钱。其实我们也可以这样做,只是我们不愿意赚这个钱……尤其是金童玉女,她绝对不是佣人,他是牵引你到极乐世界的使者,佛祖身边的使者。
它已存在那里,根本不需要烧给他。现在业者说一定要烧一对金童玉女,以后上去可以帮你服务,没有的事情,这是假的。
“普罗大众不会花时间去研究这些事情,尤其在丧礼上,殡葬公司告诉你要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因你会害怕,你不确定,你不懂,但我懂。我会告诉人家。我多卖10个、100个仆人我可以多赚多少钱,可是我不认为这是对的事。”
纸扎品的价值
大马是SKEA的第一间海外分店。成立已有7年的SKEA产品范本多不胜数,因此,不想客制的客人,可以从他们的陈列品中或者样品书里找到适合的纸扎产品。
拿着纸扎iPhone,很现实的问一句:请问这一台卖多少钱?“这台是最原版的iPhone,248令吉。”———真货iPhone3G若还有在市面上卖,应该1500令吉左右买得到吧!而店最贵的,也是他们目前为止做过最贵的房子别墅,售价4万4000令吉。
写到这里,除了说一句:艺术无价。说再多,也是赘言,个人价值观和能力不一样,所以,值与不值,都是唯我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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