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白内障手术之前，过了很多年朦朦胧胧、什么都看不清楚的日子。那几年一直在换眼镜，也换了好几位验光师。多方寻求专家意见，调整眼镜度数，左眼如何调，右眼如何调。
调来调去，度数加深了，头晕脑旋；度数调浅了，远景模糊。不管如何调，总有无法解决的问题。后来豁出去了：看不清楚老娘就不看呗！这个世界什么模样，老娘还不清楚吗？何况，工作都是近距离的，不是对着电脑就是对着书本，一两尺之距，近视眼镜还管用呢。很小的字看不到就拿近些看，再看不到就摘下眼镜逼近肉眼看，依旧可以明察秋毫。
过朦胧生活
那几年放弃看远，见树不见林，在模糊的视野中过朦胧的生活。什么叫近视？就是能看近不能看远。一时倒也理直气壮。如此懵查查过了很多年，遇到需要看远的时候就问身边的人：喂，帮我看一下，前面那块板写什么？或者，喂，刚进站的是几号车？当然，身边人不能永远贴在身边，总有独自出门的时候。需要看远处小字时，就会有些慌张。努力调整生活习惯，上电影院必须坐前头，方能看到字幕。慢慢地连家里电视上字幕也看不到了，一时悲从中来。不由得想起小时患近视却还没配眼镜那几年，雾里看花存活人世的艰苦与狼狈。
那几年，一入夜视力就不行。如果上晚课或留校晚了，老柯就到学校陪我走回家。入夜时分校园的灯光非常暗，非常罗曼蒂克，但是好几次我一脚踩进沟渠里。晚上在家也总觉得灯光不够亮，看什么都觉得暗，眼睛长期干涩疲劳。那阵子过着极其异类的生活，生活素质明显下滑。社交场合中常常要说，对不起，我看不到。与老柯约好在什么地方见面，有时等到他出现在我眼前才看到。有时远远看到他，五官模糊一片，知道是他，是因为他身上穿的衣服颜色，走路的姿势或体型感觉出来的。偶尔有人告诉我，他在什么地方看到我，我竟不理他。走在校园走廊上，远远好像有人跟我挥手，走到眼前，才看清楚是谁，啊呀叫起来。人家可能以为我目中无人，唉，确是目中无人了，没有办法。
无法看远
无法看远其实是更早的事。那几年还得独自出门参加研讨会，最害怕是看不清楚机场布告板上的航班时间。常常在布告板前站半天，如果转机时间紧逼，查明登机口的号码之后就脚底抹油。一般国际机场里的告示牌都够大，但也有以为人人是千里眼的国际机场，字太小，光线黯淡。太远看不到只好走近去看。有时走到一处发现不对，再走回头。其中苦处，难以言说。后期出门都要老柯陪，那就可以不必费力看。他替我看。不过，近年来他好像也开始有些视力的问题了。
话说我换了很多副眼镜之后，终于有一天验眼师说，没法子调整了，已经不是近视的问题了，你找个专科医生看一下吧。立马到国大医院找我的眼科医生，一验之下，她双眼发亮点头如捣蒜，笑嘻嘻地说，嗯，上回跟你说的事，是时候了，不动手术不行了！
人家说，久病成医。我的大近视造就了我对眼疾资料的掌握，提升了我对眼科保健之狂热。
当然此刻说保健是有点迟了，不过，亡羊补牢，未为晚也！俗语说，经一事，长一智。眼下这“一事”，真的是一次就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