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报上有一张相片,是孟加拉民众开斋节前夕因火车一位难求而冒险攀爬到火车顶找坐位,以便能及时赶回乡庆祝,这相片使我想起日治时期士乃一带“走火车”的景况。“走火车”是当时乡民随口说的,有两种情况,一在日治时期,一在日本投降后的初期。
日治时我约4岁左右,和母亲、二姐住在离士乃小镇约三哩外、火车轨道傍的茅屋耕种菜园。那时只住隔得远远的三家人,即使大声喊叫也没法听到对方的声音,我父亲和哥哥姐姐们则住士乃镇上。我那段童年生活无聊之极,每天唯一的娱乐是向火车上的搭客挥手,有些搭客也向我挥手。但偶尔也有点小刺激,那是日军的几声枪响,是有人“走火车”引来的。
我猜测那时驻扎在柔佛州一带日军的米粮是从新加坡通过火车运进来,有些人,或许是抗日分子吧,先从新加坡混上火车,又设法潜到米粮车厢中,等火车行到恰好的地方时将一包包米推出火车,在该处等候的接应人员不久就出现快速的将米运走。这事有时被火车上的日军察觉就向铁轨边的草丛开几响乱枪以作警告泄恨。
轨道旁捡白米
米包在火车急速行驶中被推下,有时难免撞破,就有白米散在铁道旁,二姐和我等火车离开很久后才敢拿着小桶沿着轨道一路找去,多少会有收获,便和小沙石一齐扫入小桶中,回家后将一粒粒白米捡出,可煮番薯粥。
这样的“走火车”像是对日军表达浓浓的反日意味。
到了日本投降初期,士乃镇上一切物品都很匮乏,我们这种5、6岁小男孩很多都一丝不挂,更不用说有没穿过鞋子了。镇上有些具生意头脑的人就去新加坡弄些旧衣物来摆卖,那时乡下人没什么管道可作为生计,这种作法不失是一种颇好的营生,于是很多人就加入这行列。但搭火车来往新加坡需车费,为了省钱,也因火车太拥挤,就有人想到坐在火车顶的方法。我因年纪小不知是不是这就免费或少付车资。就这样,我们镇上每天都有人匆匆来去新加坡,我的小姑母也是其中一人,我记得她送过我们一些旧衣物。
不幸跌下火车摔死
“走火车”只是暂时性,不知从几时开始,当市面上的各种物品都丰足时,这现象就不知不觉消失。
“走火车”其实很危险,人们坐在光滑滑的火车顶上,在风驰电掣中很难保持身体的平衡和稳定,内急之事就更痛苦了。记得有一天镇上的人沸沸扬扬说有个16岁少女在火车经过隧洞时不小心站起来头碰到东西,不幸跌下火车摔死。
3年后我入学了,二年级时认识同学L,在一次偶然谈话中才知道那位不幸少女就是他姐姐。
以上景况,有其时间性、地方性,是历史长程中的一小步,我生逢其时其地,偶然想起就记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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